【尊礼】仇者之舟-船棺-109

109


长久以来,针对赤王周防尊的大小刺杀,就数在婚礼上那次对安娜而言最为惊心。教堂那扇战后修缮过的大门再次染上一道刺目艳红,吓得安娜呼吸停滞,此后还常噩梦连连。


幸而,直到周防尊五十二岁生辰为止,她的王依旧活得好好的。那年赤王没让安娜为他的生日费太大心思,他自己喊了一架飞机直飞水都威尼斯度假到次年二月狂欢节结束。


对于他那次出行,安娜有时也想感叹缘分真是不讲道理。御芍神那段时间为疗养伤病暂居御柱塔旧址,没了他这个黏糊人的跟宠,周防尊那次艳遇可谓相当完美。


艳遇。是的,周防尊是那样定义他那趟神奇的旅行。天知道,他只是想从霍华茨堡逃班大半年而已,豪放地给自己放了一次假,居然在假期的尾声遇上他。


威尼斯本土人民及纷涌而至的游客沉醉在狂欢节热闹气氛之中,那几日天公作美,尽是晴朗的好天气。拥挤的圣马可广场挤满了戴着面具穿着彩色斑斓夸张盛装的人。周防尊自然入乡随俗,脸覆上随行方舟者递上来的烈焰面具,披着暗红的长袍像个大白天穿梭在人群中的吸血鬼。


提琴悠扬欢快的乐声一直在耳边徘徊,周防尊对欢声笑语的人群有点腻味,望向天际,天空被水上建筑划断,从房屋后漫起镶着金边的云。天气真是好,他转到水道边,步向提早等候着他的贡多拉。


此时有个一身宝蓝的修长人影行到他的贡多拉前问船工能否载他一程。船工为应对游客,个个练就一口流利英语,就算是拒绝和道歉都表达得异常热情。


那人无奈地退了一步,他步伐一脚深一脚钱,腿脚不灵便,那人也没刻意隐瞒,右边小腿义肢大咧咧地换成全水晶的。这让他浑身蓝得更加晶莹剔透。


周防上前跟他说:“面具很精致。”周防站他身边与他闲聊,路人来来去去不乏回头看那双修长挺拔的人。这很难得,毕竟那个环境里最不缺吸引人眼球的华美人事。两人站在一起,竟让看得眼花缭乱的人们亦觉得赏心。


被称赞的人抬手摸了摸粘在面具上侵染成深蓝的翎毛,对周防点头说:“多谢。”


“怎么来了?”不知道的人要是听了周防的话,很可能会以为他们两人上周才相约一起打过高尔夫,但细细一沉思,事实上他们已近十年没有见面。


“前两天来意大利视察项目,听说狂欢节开始,绕道过来看看热闹。”面具下的宗像一如周防,语气平淡地回答。


看来青王跟赤王在这个浪漫水都偶遇真是个意外。


“怎么一个人?”周防又道。


“人太多,跟丢了。”宗像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周防管他好意思不好意思,照样喷笑。


周防转头望了望四周,用宗像的话形容就是跟做贼似的,贼眉鼠眼四处乱瞄一番,然后宗像就被周防拉着手肘牵引上船,贡多拉因两人体重往下一沉,又稳稳地一浮,船工见多不怪摇着桨荡开映照天蓝的水波出发,就是船上两人下一站是酒店她眉头都不带挑一下的。


这座水城最不缺的就是美丽的邂逅与荒诞的爱情故事。人们带着面具掩饰着身份,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年轻还是年老,富或贫,都可以拥有世上最浪漫最幽默的爱人。四通八达的水路让沉醉在如梦似幻的爱情梦中人随时抽身,远离烦嚣,觅一处静地,倾诉浓情蜜语。


周防尊和宗像礼司坐在游走在城市各处的贡多拉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对方。周防指着他华丽夸张的义肢大肆取笑,宗像当然用过这一次就不用了,没什么好反驳的;宗像则是针对周防支在面具上羽毛,当火鸡羽毛四个字在宗像嘴中出现第四次时,周防忍无可忍一把扯下,丢进擦身而过的隔壁贡多拉上对镜描绘人体彩绘准备到哪里表演的姑娘怀里。


宗像说:“你不怕你的坏品味吓死人。”他笑着,脸上由于笑意显出了法令纹,那两道纹路将他的轮廓描得更瘦削直朗,突显面皮薄得能透光。与记忆中不一样的宗像礼司,更显老的宗像礼司让周防满心欢喜,脸上露出坏笑。


当然周防尊的笑在宗像眼中向来都坏透了,他们在雷雅托桥底下穿过,光影在这个依旧壮健的性感老男人身上掠过,随时可以被人拉去拍硬照的模特似的。


“看什么这么入迷?”周防问他。


宗像面具上用细碎水晶钻和蓝黑彩线描绘得妖冶的眼睛孔洞正中,镶嵌着最美丽迷人的紫蓝宝石,他眨眼,宝石浸出水润光泽,他说:“嘘。”


船工妹子兢兢业业摇着贡多拉,腰上挂的小音箱流淌着提琴的乐声,宗像的小声调笑匿藏其中,周防简直要跳起来揍他,让宗像后悔用美色勾引他。真该死。


他们结伴去看了穆拉诺岛,看了总督宫,到所有寻常旅客会到的地方,途中宗像在一家珠宝店,选了一对漂亮的红宝石耳坠让周防带回去给安娜,他们游玩到暮色渐浓,在说不尽的水色中他们听见了唱诗班临水而歌,周防的指尖在膝盖上跟着悠扬优雅的节奏一点一点,宗像歪头听了一会,在周防惊奇的目光中也张嘴跟唱,他语言过关,音准略差,但男中音韵味很足,声音纯厚清亮。歌词很美,书写的是爱情,全世界共通的情感表达。就着夕阳,他们在摇晃的贡多拉上用晚饭,橙红的光在相碰的红酒杯勾勒边缘。


他们忘记前尘往事,对方以外的事闭口不谈。像对普通人,在美丽的城市与生命中的挚爱邂逅,然后携着陌生的恋人谈情说爱。


华灯初上,白日里清澈的水道变得浓黑,前路隐隐现现看不真切,冬夜里的寒让宗像有些受不了,周防将外袍盖在他膝盖上,对辛勤一天的船工小妹说,找酒店。


小妹展颜一笑,麻色的辫子在水手领巾上欢快地摇摆,很懂似地笑应okok……


周防哭笑不得地看年轻人挑起的大拇指,人生的重头戏往往皆为声色情欲。他不否认自己想与宗像有个美好的夜晚。


贡多拉停在一家很有情调的旅馆前,旅店招牌昏黄的灯下,踏上岸后周防尊拽了宗像一把,两个人都不适应地板的踏实,摇摇晃晃了一会。往日清高冷傲浑身禁欲的宗像吃他豆腐似的,一点不矜持地撞进他怀里去,完了还贴着他的耳朵吃吃地笑。


帅老头周防尊跟愣头小子似的,侧头咬着宗像的耳朵软骨佯怒骂道:“操死你。”


他说完,宗像笑得更欢了。两人贴着走入旅馆,付费入住半点不带含糊。


进了房间,内部装修很温馨,跟想象中的情色小店不一样,窗台上放着动物形状的发光小灯泡,像间儿童房。


宗像被周防推进浴室,热水一放,水气一蒸,浑身寒意被洗褪,整个人都松软了下去。等他洗好澡,周防刚好端着亲自温的牛奶进来,宗像单脚蹦着坐到床边,伸手接过周防手上两杯牛奶搁到床头小桌上。


宗像浴袍略大,刚好盖住断肢,扭动身体去够床头也没露出半分。周防顺手帮他擦了两把头发,宗像撩开毛巾去瞧周防。他抬手指尖沿着周防脸上的彩绘游走,“还有这个?”


火焰彩绘是一个大冬天还穿得很清爽的巨乳美女帮他描画的,手艺很不错,把他眼袋都衬托得酷炫几分。“那个大波美女说我很酷,她还摸了我的屁股。”


宗像笑他臭美,周防被他摸得脸皮发痒,拨开他的手躲到浴室里。待他出来,宗像倒被窝里已然入梦。周防踱步到窗边,小旅店僻静,往下望去也没什么夜灯美景,只见忽闪的水光。等头发全干,嘴里的那支烟也燃尽便到床头拿起放凉的牛奶饮了,又和着温水吃下了止头痛的药。他手脚尽量轻地爬上床,宗像惊醒了一瞬,周防没有顺势闹醒他,将人圈紧便一起倒头睡去。


后半夜反倒是宗像把他闹醒了,宗像做了恶梦。周防替他将额头冷汗拭干,彻底清醒过来的宗像拉着他絮絮地说话,聊白天去过的地方,聊那些景色建筑,聊遇见的游客,聊为他们提供服务的船工小妹。接近清晨才又昏昏沉沉一同睡着。


晚上没有拉上窗帘,导致两人眯着眼在晨光中爬起。宗像钻进浴室梳洗的时候,周防裸着上身倚靠在窗边打电话,他往下张望,旅店旁的水道已经有贡多拉载着游客来去。他不知道昨晚自己在浴室里的时候宗像有没有跟青族的人联系,但很显然今早还没人来接他回去。


待宗像似只独脚的鸟蹦跳着出来的时候,周防上前去将他接住圈进怀里,在他发迹下的太阳穴印上响亮的亲吻。“我包了场吃早饭。”


宗像轻笑两声,一巴掌拍在周防腰侧上,吐出一字。“俗。”宗像以为周防跟他黏糊够了,该放开他了,结果推了几下周防不依不饶缠得更紧了。


宗像奇怪地看着那个老流氓,结果老流氓变本加厉,执起他的手吻咬他的手指,低头却抬眼,从下往上掠去的眼神,带着肉食性动物捕食的凌厉。


宗像心有些痛,又有些蠢蠢欲动。原本这种程度的调情,他不至于会害羞,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兴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反正不能是因为思念太久。


今天的船工换了个人,下巴长着棕红色的大胡子,像个会出现在童话中的人物,由于此人造型,宗像一路上莫名其妙地自己笑出声,招惹周防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2016-08-07  /  74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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